梦醒
明楼像往常一样下车，走向市政府办公厅。
突然“砰”的一声响，明楼后背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，心脏一凉。明楼下意识的扭头看去，只见一张写满愤怒与戾气却又稚嫩年轻的脸。那张脸随着反应过来的士兵而消失。身边一团乱，明楼只觉得力气慢慢消失，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模糊。
明楼想这次自己是真的要死了吧。以前的很多记得不记得的片段涌入脑海，像走马灯一样。
明楼看见了自己都快不记得的父母，父亲那张板起的严肃面孔和温暖宽厚的手掌，母亲那张眉眼弯弯的秀美脸庞和那支总唱的南方小调。
看见他的姐姐，小时候总跑在他前面的身影，像燃烧的火焰一般的红裙子和一跳一跳的羊角辫。跪在父母遗像前发出要担起明家，照顾自己的誓言的样子。挂念自己的泪水，得知身份的气愤，甚至是挥向自己的鞭子。和最后胸口迸出的血花。
看见他的幼弟，小时候软绵绵的一团，大大的极有灵气的眼睛。层出不穷的恶作剧和总能管点用的小聪明。入了军统，做了特工，手上沾了血，却始终不渝的一颗赤子之心。从特高课出来的遍体鳞伤，天台上的从崩溃到坚定，被送往北平的杳无音信和最后时隔本人亡故两年方接到的死亡通知。
看见他的赌友，初见时极具欺骗性的周正五官，俊秀眉眼一副白面书生的模样。在巴黎时，互相看不顺眼，越吵任务执行越好的日子。知道自己还是共产党时，几度握起有几度放下的拳头。最后一面时欠揍的语气和必死的决心。还有一张死不瞑目的照片。
还有许许多多的脸，战友，敌人，朋友，亲人。明楼却慌了，因为他遍寻不到那张熟悉的脸。
那张曾经怯生生的望着自己的脸；那张会因为自己的一句夸奖神采飞扬一整天的脸；那张，可以与自己并肩，互为软肋和盾牌，写满坚毅的脸。怎么也寻找不到。
忽然阿诚出现了，满身浴血，身后是一片空无的黑暗，他向明楼伸手，像是想要抓住他一般。身体却离明楼越来越远。
明楼却像是被桎梏住了一样，怎么也动弹不得。
明楼想喊，却喊不出声音。胸膛剧烈起伏，喉头像是被哽住，呼呼的发出含糊不清的音节。
突然小臂被人拉住，轻轻地安抚的拍着。
“我在，我一直在。”低沉略哑，又盛满温柔与力的声音量传来，顺着明楼的耳膜，暖暖的流向他的四肢百骸，暖化了明楼焦灼紧绷的神经，明楼的呼吸平稳下来，笑着回握住对方的手。
一阵疼痛伴着虚无感顺着明楼的手窜上来，刺激着明楼的大脑神经，明楼猛然清醒。
举目四望，没有精致的装饰，没有柔软的床铺，更没有那个安抚他的人。只有顶天顶底的黑黝黝阴测测的牢房墙壁，潮湿的地面偶尔有鼠蚁窜动，向阳的墙壁在很高的地方开了一方小小的口，还镶着铁条。清冷的月光顺着小小的方口洒进来，在地上照出惨白惨白的一小块，映的整个囚室更加阴森。
明楼看着空空如也的手，试着握拳，却使不上力，只能虚虚的圈个半圆出来。明楼苦笑着慢慢伸展手指，那双曾拿过枪杀过人，写过锦绣文章的手啊，亦是曾抚过幼弟头发，为长姐戴过发簪，执过阿诚的手写字的手，此时腕骨碎裂，筋脉废损，修长漂亮的手指上血污斑驳。
明楼从他躺一个形似床铺，神同草堆的地方起来，蹲在地上，捡了块儿一头尖锐的石头。明楼虚握着石头，手掌抵住石头尾部，用手臂的力量在一块儿墙砖上刻字，姿势滑稽又别扭。
“忽梦往事，忆亡故亲友及吾挚爱，思之甚切，念念念念”
明楼费力的刻完，轻轻地，像抚摸婴孩一般，抚去墙砖刻字上的白粉。像这样的墙砖还有很多，在终日不见阳光的阴暗一隅，静静的排列着。
明楼脱力，刚才的刻字耗尽了他的力气，索性直接仰躺在阴冷潮湿的地面上。明楼瘦了很多，几乎皮包着骨头，整个人细细的像一根麻杆，也苍老了许多，鬓发花白。但人很精神，明楼骨子里，明家血脉中的那种铮铮傲气一点也没折损。纵然身穿囚衣，镣铐加身也依然是哪个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明大少爷。
明楼望着清冷冷的月光，他不悔更不恨，他知道从他上路的那一刻，便再无缘曝身于阳光下，只能终日与黑暗为伍，但若能看见太阳冉冉升起，普照人间，那已经是荣幸之至了，毕竟他还活着，还能看见。
明楼笑了，他想他之前千方百计送出去的弟弟，这时一定也望着月亮，一边骂他，一边等他回家。
明楼想的周全，算的完美。只是他漏了一点，他那个和他同为明家人，在他的言传身教下，望着他的背影，最终与他同袍并肩的弟弟.怎么可能让他一人身陷囹圄。
此时残月如钩，月色清凉如水，笼罩的万物都阴测测如鬼一般。不知那个倔强的青年无人收敛的残躯，可有青山埋葬。飘零的孤魂，可曾找到他的至亲至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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虐都虐了，不如更爽一点。
刘奕君老师在《北平无战事》中饰刘云，可以看看，很帅的，尤其是汗湿脖颈那段。然后原型是刘仁，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，历任中共北京市委组织部部长，市委副书记、第二书记。
再然后文革，可以百度，我已经不忍心看了。最后是在监狱含冤而死。
感觉又写糙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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